问：佛法说空，为什么又要破除空？

        高月明：

        我们通过《大乘本生心地观经》发菩提心品中的一段经文来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 原文：尔时，文殊师利菩萨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如佛所说，过去已灭，未来未至，现在不住，三世所有一切心法，本性皆空，彼菩提心，说何名发？善哉世尊，愿为解说，断诸疑网，令趣菩提。”

        释义：

        那时，文殊师利菩萨对佛说：“世尊，如佛所说的那样，过去的时间已经灭失，未来的时间还没有到来，现在的时间也无法留住，那么这样，过去、未来、现在在心中分别的一切法，都是生灭无常的，其本性都是空的，是虚幻的。既然一切法都是虚幻的，那么又如何发一个求证无上智慧的心呢？善哉世尊，希望您为我们解说，断除捆缚我们的疑惑之网，让我们获得解脱，趋向证悟菩提智慧！”

        原文：

        佛告文殊师利：“善男子，诸心法中起众邪见，为欲除断六十二见种种见故，心心所法我说为空，如是诸见无依止故。譬如丛林蒙密茂盛，狮子白象，虎狼恶兽，潜住其中，毒发害人，迥绝行迹。时有智者以火烧林，因林空故，诸大恶兽无复遗余。心空见灭，亦复如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 释义：

        佛对文殊师利说：“善男子，那些众生心中升起众多邪见，为了断除六十二种邪见，所以我说由六根觉知体验到的妄心，以及由此妄心分别出的一切法、一切见解是空的、是虚幻的，目的是为了让这些邪见没有依托依靠。

        “比喻说，这就像是在茂密的丛林之中，有狮子白象，虎狼恶兽，潜伏其中，伤害行人，以至断绝了人们行走的道路。这时有一位智者，用火将树林点燃烧尽，因为没有了树林作为隐蔽的原因，也就没有了恶兽的存留。

        “同样道理，认识到此妄心及其做出的种种分别想象都是空的，虚幻的，由此也就破除了一切邪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 原文：

        “又善男子，以何因缘立空义耶？为灭烦恼从妄心生而说是空。善男子，若执空理为究竟者，空性亦空，执空作病，亦应除遣。何以故？若执空义为究竟者，诸法皆空无因无果，路伽耶陀有何差别？”

        释义：

        “再者，善男子，以什么缘由立出这个不了义的‘空’呢？是为了灭除一切烦恼从妄心中生起而说一切皆空。善男子，如果执着在这个‘空的道理’为究竟真理的话，那么这个空的道理本身也是虚幻的，所以执着空的道理本身也是执着之病，这个执着也要遣除。

        “为什么呢？如果执着这个‘空的道理’为究竟真理的话，那么一切法就都是‘彻底的没有的’，如此连因果也就不存在了。这样的说法与主张无因无果顺世外道的说法又有什么差别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 原文：

        “善男子，如阿伽陀药能疗诸病，若有病者服之必差，其病既愈，药随病除，无病服药，药还成病。善男子，本设空药为除有病，执有成病，执空亦然。谁有智者服药取病？”

        释义：

        “善男子，比如解毒药能够治疗诸多疾病，如果有人生病了，服用此药必然痊愈。疾病既然已经痊愈，也不需要再继续服用此药了。如果一个人没有病，却服用此药，那么服用此药反过来必然会导致疾病。

        “善男子，本来施设‘一切皆空’的智慧是为了除去众生‘执着实有’所引发的烦恼，如果执着在‘有’上引发烦恼，反过来执着在‘空’上，同样会生出空的烦恼。那么是否有有智慧的人会在无病的情况下却要服药让自己生病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 原文：

        “善男子，若起有见胜起空见，空治有病，无药治空？善男子，以是因缘，服于空药除邪见已，自觉悟心能发菩提，此觉悟心即菩提心，无有二相。”

        释义：“善男子，如果执迷‘有’的见解上胜过执迷‘空’的见解，这时就用空的智慧来破除对‘有’的执迷。如果又执着在空的见解上，那么这时又拿什么破除对‘空’的执迷呢？

        “善男子，因为这样的原因，当用空的智慧破除一切邪见后，你那个去除了执着邪见与执着空见的心，就能够发起求证智慧的信念。这个能去求证智慧的觉悟心与所证得的智慧心，本质上并不是两个心，二者是同一个‘心’。此妄心即真心。为什呢？如同体验梦境者即是做梦者一样，妄心与真心‘不一不异’！

        在真心生出的妄心中分别出真、分别出妄，那么都是妄！而妄心生于真心中，本质上没有妄心，只有真心。当你去分别时，可以分别出一个真心、一个妄心。当你认识到只有真心，没有妄心，那么真心，当下即是，这就是究竟实相！”